所以他克制己身,不对沈芫动情,推她离开。
可看到她在自己面前自刎,沈玄尘肝肠寸断,悔之晚矣。
漂浮的沈玄尘看着自己哭得那般凄楚,心中也是一阵撕裂,只觉一束白光将他摄住,然後他昏了过去。
再醒来,他在蒲团上打坐,不知时日。
师父在上首看着他,“醒啦?去看看她。”
沈玄尘神识清醒过来,意识到是沈芫,赶忙起身去冰棺处寻沈芫。
她呼吸平稳,脉搏稳健,是康健之态。
沈玄尘长舒口气,“多谢师父。”
他的师父只是轻轻摇头,“醒不醒的过来,要看她的造化。”
沈芫正在做梦,一个美梦。
梦中方彤嫁得佳婿,生下一女,唤作陈妍,如珠似宝地养大,给她找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十三岁便办了及笄宴,赐字长乐。
听到这个字,陈妍一怔,片刻後躬身,“长乐谢过。”
成婚时丈夫骑马而来,高大威猛,父亲背着她上轿,丈夫扶着她的手送她,那臂膀孔武有力。
喜秤将她的盖头掀开,沈家的长子貌比潘安,让她一阵恍惚。还好喜娘提醒她饮交杯酒,结发。
这杯酒一下肚,脸上升腾起两片霞云,陈妍眸中好似秋水,看着丈夫,任他动作。
夫妻恩爱,琴瑟和鸣,婚後两年,産下一女。
女儿聪明可爱,陈妍视如珍宝,有一次上元节看灯火,女儿不见了,丈夫差人满街寻找。
丈夫在一个角落找到女儿,陈妍扑上去抱住她痛哭。
而找回来的女儿对着她道,“娘亲,都是假的。”
“戏法都是假的。”
这句话刺进陈妍的耳朵里,振聋发聩,她恍惚道,“都是假的。”
转身看到丈夫关切唤她:“长乐。”
她推开他看着周围地人群,“我要醒来,这些都是假的。”
她抱着头,只觉天旋地转剧痛不已,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再醒来,眼前是一片晶莹,她定睛一看,原来是块厚冰,冰後影影绰绰的看不清。
她坐起身,推开这块冰,露出冰後的世界。
撑着身子走出冰棺,她摸摸腹部,已然平坦,心中有些惊疑,往大殿外走去,才发现这里是皇宫。
有宫女看见她,快步喊道,“太後娘娘醒啦,快去禀报陛下摄政王,快去找太医。”
好不容易遇上的几人如鸟兽散,分头行动。
沈芫只好继续挪步,从坤宁宫往乾清宫走去,路上就遇见疾步而来的沈玄尘,她停步远望。
沈玄尘好像苍老许多,难道她一睡经年,已然将大好年华错过?
天呐,不要啊,她还年轻呐!
沈芫内心抓狂,对面的沈玄尘却是每一步都走的沉重,生怕惊扰这场美梦。
走到心心念念之人面前,看着她,擡手抚上她的脸和鼻息,是活人。
沈玄尘喜极泣泪,抱住沈芫,“芫娘,你终于醒啦。”
沈芫问他,“我们怎麽回皇宫了?你怎麽老了这麽多,现在是时候?为何有陛下和摄政王,我怎麽会是太後?”
一连串的疑问脱口而出,沈玄尘拍拍她的背,“不急,我慢慢解释。”
“现在是永信八年,你的女儿登基上位,尊你为太後,封我为异姓摄政王,你被利箭所伤,我将你身体置于冰棺,渡功祝你恢复。”
永信八年,也就是那日之後八年。
沈芫只觉得头脑混乱,问道,“那萧钲呢?”
“他将皇女从吕太後那里偷出,被斩于午门。”
“齐殊呢?”
“早已身死枯井。”
“那陈誉……”
“楚鉴死後,陈誉已经不见踪影,据说是被暗卫所杀,他知道的秘密太多了。”
沈芫明白过来,这里是阴淑华和楚鉴所说的前世,她和楚鉴被一箭射成葫芦的前世。
她後退几步,问他:“沈玄尘,我不明白,你何时起得争位之心?又何时对我有的心思?你心机藏得那麽深,我什麽都不知晓。”
沈芫衣着单薄,偶尔有风吹拂,沈玄尘将自己外袍褪下给她批上。
他旋转扳指,怀抱内还残存她的温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