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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警报（第2页）

就在一个月之前，阎译帆带着枪伤狼狈坐在树下，等待陆序把他捡回家。那时叶莺还在，孙利锦也还是83号的站长，刘润秀带着行动处到处搜捕他……如今想来，恍如隔世。

“等到它开花的时候，我们把桌椅搬出来，坐在树下赏花喝茶吃点心，好不好？”阎译帆转头看向陆序，眼眸在灯光的映照下亮晶晶的，波光流转。

陆序静了一刻。他不知道那一天会不会到来。

但他还是对着阎译帆轻轻笑起来，“好，到时把钱钢也叫来。”

阎译帆心情不错的样子，用指尖轻触树干，仰头向上望着玉兰光滑的枝桠，认真道：“小玉兰，早些开花吧，到时会有很多人来看你，很热闹的。”

陆序柔声问：“你怎麽知道它喜欢热闹？”

“你喜欢热闹吗？”阎译帆收回视线，面上还带着笑意。

“喜欢。”陆序说。

阎译帆满意地点点头，“那它也喜欢。”

两人在树下静静站了会儿，夜风一阵冷过一阵，陆序替他拢了拢外套，“进去吧，久了会着凉。”

“我只做这一次，以後不会那样了。”阎译帆忽然道。

陆序的动作顿了顿，擡手揉揉他的头发，说：“好。”

对于他毁坏尸体的行为，陆序确实很不赞成。这个行为除了泄愤，也许还能起到一星半点威慑敌人的作用，除此之外只会增加自己的风险。他长久地停留在尸体旁边，万一被人看到，又是一场风波，这不理智。

但是无论如何，陆序无法真的开口责怪他。

回到屋里，红菱端了两碗热乎乎的红豆汤出来，招呼二人道：“先生，小阎先生，外面那麽冷，快来喝汤。”

阎译帆接过一碗，刚闻了闻味道脸就皱起来了，红菱连忙道：“我妈往汤里加了桂枝，是好东西呢！压惊驱寒！”

阎译帆闷声道：“那你也去喝一碗，你最需要压惊了。”

红菱脸一红，转身回了厨房。

陆序端着碗坐下，对阎译帆笑道：“小姑娘脸皮薄，你别欺负她。”

阎译帆举起碗，“她让我喝药汤，谁欺负谁？”

陆序笑起来。

这一晚，阎译帆在桂枝微苦的味道里安然入睡。陆序看着他睡着，轻手轻脚走出卧室，又出了门。

他请回来的破译专家张清怡应该还在办公室里加班，今晚不安宁，他于情于理都要去探望一下。

时间太晚，孟杰应该已经睡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拨了通电话过去。为了方便他随时用车，孟杰特意在家里扯了电话线。

防空警报大概将很多人都惊得睡不着觉，陆序到了83号下车一看，现在凌晨一点多，整栋小楼有一半都亮着灯。

他先回了趟自己的办公室，孔维民不在，曹金喜一个人在外间搭了张床，合衣躺下了，还没睡着。见他来了，小曹惊喜地坐起来，“处长，这麽晚了，您怎麽回来了？”

陆序问他：“怎麽睡在这里？”

小曹有些难为情，“我一个人住，有点害怕，想着咱们人多，站里一定还有别人在，就过来了。”

陆序失笑，“你怕防空警报，所以跑来睡办公室？”

“是丶是啊……”小曹以为他在笑自己胆小，提着被角挠挠头。

陆序道：“如果申城真被轰炸，83号恐怕会成为敌人首要攻击的目标之一，比你的公寓不知危险多少倍。”

“啊——”小曹一惊，从板凳搭好的简易单人床上跳下来，“那……那我还是回去吧……”

陆序看着他匆匆忙忙把地方复原，问他：“你明天还来上班吗？”

小曹一愣，“来，当然来。”

陆序又道：“要是这里白天遭了轰炸怎麽办？敌人可没承诺过，只有晚上才扔炸弹下来。”

“啊……”他确实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因为警报是晚上拉响的，所以下意识认为白天安全。许久没听到防空警报，人都变迟钝了。

犹豫半晌，小曹垂头丧气地重新搭上床，“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就睡这儿吧，免得折腾了，万一路上再被劫了，”他问陆序，“处长，你看报纸没？昨天晚上有两个男的在巷子里被杀了，一刀割喉，尸体还被人糟蹋了，肠子都流出来了！”

陆序简短答道：“看到了。”

小曹有些担忧，“凶手好像是个变态，还用肠子拼了字，我都没敢细看……我回家路上要经过两条巷子，不会被盯上吧？”

这次陆序对他保证道：“绝对不会，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