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楚?”奚流疑惑,自己不吃什麽为什麽会不清楚。以为是他不想说,刚准备把这话题翻篇,就听到枕槐安向他解释。
“太多了,我记不清。”
“那大概呢?想到什麽说什麽。”奚流追问。于是,他听到了认识这麽久以来枕槐安跟他说的最长的一段话,并在震惊于他能健康地长这麽大的同时,头一次听说,原来有人连白开水都不喝。
从那天之後,奚流一有机会就约枕槐安出去吃饭,每次去的地方都不一样,每次点的菜的类型也都不一样,每次就那麽盯着枕槐安吃什麽。终于,被他直勾勾盯着吃了十来顿饭後奚流收获了枕槐安一个压着不耐烦的表情和一句语气不算很好的:“你能不能别看我了?”
通常情况下,把人惹毛了,歉意也好,尴尬也好,总之不会有什麽正面的情绪,之後也都会收敛些。但奚流明显不是那个通常情况,他恨不得把刚才那段录下来,放个烟花庆祝一下。会不耐烦总比整天顶着张死人脸好,于是奚流对枕槐安展开了新一轮攻势——犯贱。
开学後的第四个月,柳木岑和容褚之终于彻底放心,枕槐安他真的就只是想找点事情做。
基本上,只要是奚流约他,他就会答应,哪怕和兼职的时间撞了,能请假的话也都会请假。虽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不答应奚流就一直缠着他,但也可以确定兼职这件事本身对他来说并不算重要了。
开学後的第四个月,在奚流坚持不懈的犯贱下,枕槐安已经会给他甩脸子了,甚至偶尔文明地骂他一两句。对此,容褚之评价:“奚流你像那个缠着人阴魂不散的变态抖m。”
某天晚上,要签个什麽安全承诺书,奚流站在枕槐安身旁,看着他写下自己的名字,突然说:“我以後叫你小树好不好?”
这话一出,连对面的柳木岑眉毛都抽了抽,枕槐安幅度不大地翻了个白眼,只当他又是在犯贱,不理他。奚流却接着说:“你看啊,你名字里本来就有个槐树的槐,姓氏里也有个木,多合适啊。”
旁边名字里带木姓氏还是柳树的柳的某人这下不是眉毛抽了,是想敲开他脑壳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麽了。
枕槐安点了点纸上柳木岑的名字。
奚流却说:“懂了,外号要大家一起起,那柳木岑叫山今,容褚之叫芝士,还差个我,小树给我起一个呗?”
反正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他乐意喊也就让他喊了,但将近一个学期下来,枕槐安已经不是开学时的那个枕槐安了,他说:“沙包。”
“沙包?”
奚流没反应过来,还是旁边的容褚之替他翻译。
“他的意思是看见你就想打。”
十二下旬,天气已经很冷了,宿舍暖气给得足,在关着门窗在屋里想穿半袖都行。枕槐安手机上来了个电话,奚流看着他就穿一身薄睡衣往阳台走,拉住人,看看另外两个室友,说:“别出去了,又没人睡觉。”
他们这门隔音效果完全为0,之前打电话都自觉出去其实也就是出于礼貌走个形式,要是真有人在休息,一般都会去楼梯那边打。
枕槐安没客套,坐回去按了接听。他声音不大,回的话也不多,除了一句“看宿舍能住到什麽时候”和一句“不想回去。”,剩下全是“嗯。”
“放假不想回家?”奚流猜着问他。
“嗯。”
“那你来我家呗,我一个人住。”奚流说着,抹了抹不可能存在的眼泪,“都没人陪我吃饭,寂寞啊!”
他最近犯贱犯得有点多,枕槐安差不多免疫了,没理他,奚流就当是默认同意了。
除了奚流自己,谁都以为他当时是纯犯贱,以至于考完最後一科,奚流喊枕槐安收拾东西跟自己走的时候,柳木岑和容褚之眼瞪得比枕槐安还大。
意料之外地,枕槐安答应了。
意料之外地,送容褚之去校门口地铁站的柳木岑没直接回家,而是趁着枕槐安收拾东西的时间,把奚流喊出来说话。
他东扯西扯地绕了一大圈,就为了问奚流对同性恋的看法。
一个有俩妈妈,且小妈比自己就大十来岁的人,对同性恋的看法,那自然是和人会呼吸一样平常。甚至还觉得柳木岑绕这麽大一圈是没话找话。
但下一个问题出来他就不那麽淡定了。柳木岑说:“实话跟你说吧,我喜欢男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怎麽样。你也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枕槐安?”
奚流当时的第一反应,既不是肯定,也不是否定,而是不知道。
对方脸长得确实是对他胃口,他也确实成天上赶着想跟人拉进关系,但真的就只是拉进朋友之间的关系,没别的心思。至少目前还没有。
但要说他真的对枕槐安完全没有那种喜欢吧,好像也不是。
想不明白,那干脆就不想了,反正不谈恋爱又不会怎麽样,什麽时候想明白了,确实喜欢,那到时候再谈也不迟。不过眼下得回柳木岑的话。
柳木岑的话。
不是,他前半句说的什麽来着?
“等会儿,你喜欢男的?你看上枕槐安了?”
大学生涯的第一个学期,以柳木岑的一句:“你他妈有病吧?”为结尾,画下句号。
奚流成功带着枕槐安回了自己家,并成功收获了枕槐安震惊的反应。
对此,奚流拍拍胸脯,说:“本人最大的本事就是会投胎,有个多金的好妈,还不快抱紧我这个间接的大腿?”
这房子是专门买给他的,就他一个人住,只不过奚流为了缠着枕槐安,几乎都住在宿舍,这里其实空了好几个月了。
屋子里很整洁,也没什麽灰尘,冰箱里也有些新鲜的食材,明显是有人提前来收拾过。奚流给枕槐安指了次卧,自己看看冰箱,根据一个学期下来的经验,报了两个菜名,问枕槐安吃不吃,枕槐安说都可以。
某人沾沾自喜地觉得自己已经对枕槐安了如指掌,美滋滋做完饭,端上去才发现纯属是人家把他当外人客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