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没怎麽睡,也睡不踏实。
他其实不太清楚顾诀的想法,毕竟顾从军和何娣,一个都没尽到父母的责任,换作是他,做不到顾诀这个地步。但顾诀要给何娣辩护,他也没有问的必要,反正陪着就是了。
窗外有鸟在叫。
向阳轻轻带上门,去楼下买早点。
很多铺子还关着门,他走了十几分钟,才找到一家开着的店:“老板,要两个素包子两杯豆浆,带走。”
月亮还没落下,太阳即将升起。
踏着半边月光和半边晨曦,向阳返回招待所,推门时看见顾诀已经醒了。
他坐在床上,背靠着墙,仰头透过窗户看向外头的树梢,鸟在绿叶间穿梭,分明正逢春天,可顾诀眼眸里一片死寂。
向阳的心好像随着那眸光颤了颤。
“醒了?”他压下心头那点怪异,走进房间,把豆浆和包子都放到桌上:“吃点东西。”
顾诀收回视线,没动,静静的看着他:“今天,就要开庭了。”
向阳往豆浆上插上吸管,递过去:“别紧张。”
陈暖找的律师来的很准时,见到顾诀的第一句话并不是寒暄:“这个案子,基本已经板上钉钉,你找我来,其实转圜之地并不大。”
他长得很年轻,但周身的气质沉稳又温和,能轻易俘获人的信任。
“我知道,”顾诀看着他:“我只想尽力。”
“好,那我也尽力。”那位律师笑了一下,很轻松的一抹笑容,仿佛他们即将要上的不是法庭。
顾诀一直以来紧绷的情绪在这个笑容里得到了缓解。
他言而有信,在辩护里尽了最大的努力。
何娣被判处有期徒刑五年。
结果出来时,顾诀整个人呆坐在下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说不上好或者坏,至少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好很多。
律师很忙,下了法庭就要去赶飞往A市的飞机。
顾诀同他在法庭外告别。
这次,他没有吝啬自我介绍:“我姓陈,单名一个劲。”
顾诀和他握手,笑的有些勉强:“今天麻烦您。”
陈劲点头,他见过也辩护过太多这样的案子,这个结果在他意料之中:“尽人事,听天命。”
这句话在这里更像是安慰。
顾诀掏出手机:“我还没支付您的费用……”
“不必。”陈劲收手的同时转身,往法院外走:“你的朋友已经提前支付过。”
黑色的西装穿在他身上有些宽大,衣摆随风往後而动,和法院庄严的建筑交相辉映,顾诀觉得这一幕很像电影里的画面。
雨还在下。
顾诀站在朦胧细雨里看那背影远去,雨滴落到头发丝里,凉意并不浓。
下一秒,他的头上出现一把伞,撑伞的人左手拿着一件薄外套,右手把顾诀头发上的雨珠抚落:“冷不冷?”
向阳手里的伞偏向另一边,在雨中耐心的等待顾诀的回应。
“有点,”顾诀偏头,目光落到他脸上:“你黑眼圈好重。”
大概是他的关注点太奇特,向阳罕见的愣了一下,才把手里的外套递给他:“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等顾诀把衣服穿上,他才解释:“刚刚去续了房间,你可以过去睡一下。”
顾诀嗯了一声,没有拒绝,只低头把外套拢紧了一些:“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