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们被吓得瑟瑟发抖,面色惨白一片,荀野长舒出一口气,逼着自己语调柔和:“孤非弑杀之人,只是问话,并非训斥,你们如实作答。”
层峦畏惧姑爷是个杀人如麻的沙场悍将,因为惊恐差点儿闭气过去,姑爷这麽柔声说话,她就稍微好些了,当下就把实情吐出。
“奴婢等没有随太子妃去甘露殿,只是听回来抱狸奴的香荔说,太子妃今日在甘露殿受了皇後殿下刁难,皇後殿下讥讽太子妃无子,让太子妃贤明大度,有容忍的雅量,未来才好做一国之母。”
她走了。走时,连狸奴都带走了。
荀野扣着腰间的佩剑,忽倒踩了两步,身子一晃,神情惊惶而颓丧。
东宫内侍素年掖着双手于袖中,碎步上前,欲安抚殿下:“殿下。太子妃因为皇後娘娘言语刺激受不了,这不正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吗?”
荀野不耐地揪着眉宇:“喜从何来。”
素年虾了虾腰:“太子妃心中愤郁,难道不是因为将殿下您放在心坎上,才会吃醋,负气出走麽?”
明面上看是如此,可杭锦书这个人与“负气出走”四个字沾不上半点联系。
荀野的手掌抵住了满墙婆娑绿影之下的一角朱红漆墙,长指骨节泛白。
素年未能探查殿下心思,仍在滔滔不绝说话:“太子妃娘娘只是为殿下要选妃妾之事不痛快,殿下若追去了,安抚娘娘的心,给予承诺,便能挽回太子妃娘娘了。”
荀野很想挖苦他两句,真是句句不在点上,还来扎自己的心。
可看了一眼这个年纪还轻,只是太想借着主人往上爬的少年内侍官,荀野突然开始怜悯起他这样的阉人,怕是这辈子难以理解男女之间的情愫,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旁观者暗。
自观者明。
荀野将自己从头审视到脚。
杭锦书不喜欢荀野,也从未对他动过心。
可笑这件事,这世上大抵只有他和夫人两人知道。
她不过是因势利导,借题发挥,利用了崔氏安排为他纳妾的挑唆,趁机离开了皇城。
还抱走了那只,陆韫送她的猫。
她舍得下两个忠心耿耿的婢女,竟舍不下那只陆韫当年赠予她,他们二人一同抚养的狸奴。
她对那只狸奴日日爱不释怀,夜里也要抱它成眠。
他是粗枝大叶,但不是傻子,怎会看不出她一直以来的曲意逢迎,在离开零州时的万分不舍,和对他剥夺了她天伦的一缕藏得很好的憎恨。
素年被殿下打断了话,错愕地睁大了眼睛。
上宫门排查的翊卫这时来报,“夫人的确是乘了那驾马车出宫,出宫去後,马车驶向的方向是杭氏在城郊的田庄。”
一如所料。
素年十分震愕,他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讷讷道:“殿下,您不去麽?”
荀野不去。
夫人希望他去,然後,他便会直面这三年以来他最无法面对的定局。
战场上从来都高歌猛进丶骁勇突袭的战将,在这一刻,他却当了一个可耻的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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