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沙肉是什麽
哭诉怀念香菜笋丝面的客人停住了。
他看着自己的工友,仿佛第一天认识对方。这个偶尔被他私下吐槽傻大个的国际友人的身後,前所未有地透出智慧的圣光。
这是苏格拉底的附身,这是爱因斯坦的传承,这是最有生活阅历的人才能想到的题外之解!
华人工人的眼神变得更加期待了。
他跟在工友身後,忙不叠问道:“所以老板,辣椒油能卖吗?”
蒋醉馀摇摇头:“我明天会再准备一点面条。”
工人发出一声遗憾的长叹。
想想也知道节目组不敢卖辣椒油,这种需要长期保存的食品和摆摊卖点食物可不一样,他们也就只能口嗨一下,过个嘴瘾。
他端着碗里还没吃完的食物,不由得悲从中来。
这是他第一天吃到蒋醉馀做的菜。
也会是倒数第五天。
如果我注定要失去你,我们又为什麽要相遇,我亲爱的麻辣烫。
他看看左右还乐呵呵扒拉碗的朋友们,默默做了一个决定:“老板,给我打包一份带走吧。”
蒋醉馀头来一个惊诧的眼神,齐新雨会意道:“我刚刚听你们聊天,工地离这边不近吧,打包回去不一定还好吃哦。”
工人摆了摆手:“没关系,他一年到头住工地上,比我们回国还少,还以为我们不知道他半夜吃个魔芋爽都嗷嗷哭呢。以老板的手艺,就算是放馊了也足以征服他了。”
此话一出,旁边的人们也起了谈性:“就我们住的那种铁皮房子堪称扩音器,下雨砸在屋顶比我们施工还吵。当时大晚上听到哭声吓死我了,我们那段时间上卫生间都要结伴。”
“都怪咱那个中二病厨子非说是什麽诡异文!”
他们描述得太有画面感,齐新雨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所以为了我们这几天能一直吃到麻辣烫,我必须要让他意识到他错过了什麽,”工人说,“蒋大厨你就放心啦,绝对不会砸了你的招牌的。”
话说到这份上,这碗外带的麻辣烫自然是到了手。
第二天,说是要换班来吃的工人们却没有出现,反而冒出来一位目标明确丶径直把车停在小摊旁边的男士。
他走下车,低沉的面色因为空气中弥漫的辣油香气而改善一点。
“老板,先给我一样来一份吧。”男士摸摸自己的肚皮,仍皱着眉。
蒋醉馀今天忙起来,点点头以示答应,又听他问:“这个蛋饺怎麽把四周都切掉了?”
“不是蛋饺,是今天的新菜,夹沙肉。”蒋醉馀说。
食客挠了挠头,当即怀疑地望过来:“夹沙肉不是甜烧白吗?老板你可不要骗我。”
夹沙,又写作袈裟,是蒋醉馀昨天晚上在给油泼辣子“补货”的时候突然想到的,也是来自甘肃的做法。
鸡蛋摊成金黄的蛋皮,拎出来在案板上摊平,刷上一层淀粉水,再均匀地铺一层肉馅。
因为做契契需要牛肉,本着互为照应又能少准备点材料的心理,蒋醉馀在做加沙肉的时候也挑了牛肉馅。
他现在和以前可不一样了,备料少用五分钟,就能晚起五分钟。
齐新雨过去僞装得很好,从来没暴露过自己喜欢赖床。
蒋醉馀现在才发现,催命似的闹铃一响,他就像只卧沙的猫眼螺,揪起被子把自己拱进蒋醉馀怀里——等到清醒以後又瞬间整个人爆红。
“蒋先生又不喊我起来。”他会软绵绵地抱怨。
蒋醉馀觉得他是故意的。
他每次听到这个称呼都要把齐新雨的嘴封上,但齐新雨每天都要这麽喊一遭。
他的穿衣风格还很艺术,比如他有一件衣服活像把一间杂货铺的所有东西都摆到了自己身上,这边垂个小球,那边顶一只鸟。
蒋醉馀看不懂,但有时候会撞上。
身子一不平衡,嘴唇撞在齐新雨的门牙上差点磕破,两个人只好手忙脚乱地开始备菜。
齐新雨也想干活,他负责拿出绷油画画布的精细度,刷淀粉水。
铺好的牛肉馅顶部再贴一层蛋皮,呈两面包夹之势,然後把牛肉蛋饼分成大约三指宽的条带,油炸熟透。
再垂直于条带,切成适口大小丶约一两厘米的长方形细条。
按照传统做法,可以放进暖锅里,随着排骨土豆之类一起咕嘟嘟炖煮,也可以挂上一层酸甜芡汁做成糖醋口味,是相当百搭的食材。
在这里,它自然是只有被串成串放进麻辣烫的待遇。
食客拿起一串夹沙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