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工豆腐三吃
蒋醉馀很清楚地知道他在做梦。
他很久没见过这样现代化的大厨房,是他师父专门设计的。一整栋别墅除了保留客厅,其馀房间都改成了餐饮人的梦中情房。
但这不是重点。
“阿馀啊,这个状态就对了,”师父说,“你在给自己的餐厅选址,精气神提起来啊。
“你一个厨师都对自己的菜品和未来没有信心,怎麽征服你的房东嘛。”
选址?房东?
蒋醉馀不记得梦里有这一段。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原本梦醒的时候,他的餐厅已经要开业了。选址这种前期准备,是师父帮他操办的。
也许是最近每周都更换摆摊地点,才会突然又梦到这麽一段吧。
能又一次在梦里见到师父,倒也挺好的。
蒋醉馀穿上中餐围裙,摸摸空荡荡没有画图案的领口,沉默一瞬:“谢谢师父,我准备好了。”
他跟着师父走到客厅,一个坐在单人沙发上喝茶的年轻男孩蹭地站起来:“韦大师,打扰了!我父母说让我来看看把房子租给谁!”
就这个一惊一乍的动作,还有点像齐新雨。
蒋醉馀想着,擡起头望去:一双圆溜溜的薄荷绿眼睛里装满讶异,呆呆地望着他。
好久不见的房东先生。
真的是齐新雨。
齐新雨为什麽会在这里?
如果说他曾经陷入过这个真实且绵长丶甚至堪称穿越的梦境,现在只不过是故地重游……那齐新雨又是怎麽来的?
两个人一起“穿越”,该不会是飞机失事吧。
他那位看上去凶巴巴的师父正努力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招呼齐新雨坐下说话。
蒋醉馀很不礼貌地越过他。
他绕过茶几丶穿过沙发,在双手扶到年轻男生的肩上前倏尔顿住。齐新雨的讶异的确是因为认识他吗?
他想试探齐新雨对飞机的想法,又怕万一他真的对此留有阴影。只能收回手,很莫名其妙地问:“你难受吗?”
齐新雨摇摇头。
他出伸手拉住蒋醉馀,看看茫然站在原地的韦大师,又看看规规矩矩穿着长袖厨师服的蒋醉馀,小声叹了口气:“好久没做过这麽清水的梦了诶。”
蒋醉馀还没说话,师父就重重咳了一声。
“哦哦,”齐新雨说,“韦先生,是这样的,我父母让我看看想租我们家房子的厨师是什麽水平,但是我对厨艺也没什麽了解,要不请您来出一道题吧。”
他何止是没了解。
蒋醉馀想了想那些还热乎着就被齐新雨塞进矽胶冰格获得“永生”的剩菜,令人不喜的塑料味被温度激发,沾染到菜上。
齐新雨在认识他之前到底是怎麽活下来的。
但他师父显然对此一无所知,说着“对厨师来说每个食客的反馈都是重要的”,两个人推脱几轮,终于答应下来。
他常年皱眉,看上去可止小儿夜啼,目光如隼盯着蒋醉馀两人牵着的手,又像个教导主任。
蒋醉馀往齐新雨身边靠了一点,把手挡到身後。
齐新雨的手本应是温热的,现在却有点凉。蒋醉馀轻轻捏了捏他以示宽慰。
师父又咳了一声,强迫自己无视掉面前肩碰肩的身影。两个孩子非要摆出一副为了你我要对抗全世界的样子,他又不是什麽“棒打鸳鸳”的坏人。
“阿馀啊,”他说,“你记不记得我问过你一个问题。
“当时我问你,世界上最後一件能被你虔诚相待的事情是什麽;你说是厨艺。”
齐新雨突然用力回握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