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还是避无可避的牵扯到了方浅知,王远山望了眼何晏清,却见他面无表情望着手舞足蹈的杜凡,“怎麽就是乐子了?”
“那小子……“杜凡像是想起什麽来,要紧了後牙槽,“以前在京都时就一副欠扁的熊样。大家都等着看他的笑话。而比起他的笑话,大家都等着看姓曹的和姓何的两派如何斗呢。”他喝高了,开始满嘴跑火车。
“所以说这里头的乐子才大呢,眼下法学院和尚书台就中书省设立与否闹得不可开胶,方浅知正好给两方当枪使,赢了,世家从此跟他势不两立,输了,小命一条,脱离尘世苦海!”
杜凡神经质般的大笑着,笑里的癫狂和冷漠令王远山何晏清同时心中一颤,不约而同地望向虚空,那里,那那个满是黄金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巨大身躯又出现了。
世家和寒门的马前卒确实都疯了。方浅知没到两天,陈奏就像这年冬天的雪,越来越大,直把周如锋的案头堆得如雪山一般高。
此时,周如峰坐在雪山上,杜友坐在雪山下,两个人好一会儿都不说话。
老臣陈奏可以坐着,这是周如峰给臣子的礼遇。杜友六十多了,又是周如峰依仗的重臣,也享受这个礼遇。可这个一贯稳如泰山的老臣却觉得这个椅子太硬了些,将他的老腰硌得生疼:世家和寒门都想借此案打击对方,那麽该怎麽查,查到什麽程度,在圣上未给出一个明确态度的情况下,查深查浅都可能引起国殇。这个後果,他担不起。
他想想看,主动询问道:“方浅知一案当如何审理,还请皇上给个明示。”
周如峰道:“他回来几天了?”
“回皇上,三天了。”
“这三天你不好过吧?”
杜友苦笑道,“不如说精彩纷呈。”
“哦!怎麽个精彩纷呈法?”周如锋来了兴致,呼唤黄忠,“天冷,给杜大人取个暖炉来!”
黄忠烧好一个暖炉,两手捧着递给杜友。
杜友连忙起身去接,“不敢当,不敢当!怎敢劳烦黄公公!”
黄忠笑道:“不劳烦,杜大人劳苦功高,咱家应该的。”
杜友欠了欠身,坐下了。想想道:“打探消息倒是其次,主要是诱导审讯方向,有说方浅知冤枉,是被世家借机陷害的,也有说他借机私吞粮食,罪大恶极的,更有说何家联合一衆官员贪墨军粮,罪不可赦的。”他苦笑着直摇头,“臣这审讯还没开始,就听了一耳朵闲言闲语,想着干脆关起门来清修算了。”
周如锋哈哈大笑起来,“你可不能去清修,朕还指望你查案呢。”
杜友站起身来,拜道:“此案情况确实有些复杂,查重了查轻了都不合适,皇上你就当怜悯臣,给臣一个态度。”
周如峰收敛了笑容,“什麽叫查重了,什麽叫查轻了,怎麽个不合适法,你说给朕听听。”
杜友面露难色,略一沉吟,道:“往重里查,便是刮骨疗伤,我周武朝的沉疴彻底铲除,往轻里查,军粮确实被劫的原因。”
“杜卿家认为周武朝的沉疴是什麽?”
杜友:“世家豪强。”
周如峰沉默了。良久才缓声说道:“杜卿啊,也只有你敢在朕面前直言不讳。”
“老臣惭愧。”
“卿认为这个沉疴,朕治得了吗?”
“皇上有决心就治得了。”
周如峰打开了窗户,一阵大风夹杂着雪花飘了进来,打在他身上,打湿了山青水墨的长衫。周如峰身体大不如前,立刻咳嗽了几声,黄忠叫了声祖宗,上赶着要关窗,周如锋却摆了摆手,对着这大风大雪侃侃而谈:
“芳华三十年冬,也如今日一般风大雪大,朕被人诬陷,关在廷狱里。若不是你据理力争,一查到底,朕早就冤死了。朕当时就想,这江山要迎来太平盛世,不能没有你这样不被立场所囿,能辨真僞的直臣。在方浅知这件事上,朕也希望你能摒弃杂念,该怎麽查就怎麽查,化简为繁,辩明黑白。”
杜友一颗悬浮的心终于定了,“臣一定不负皇上所望!“
杜友走後,周如峰依旧站在窗前,黄忠拿了件大髦披在周如峰身上,见他神情落寞,知道他又想起了当年事,叹道:“皇上,早就过了晌午了,用膳吧。”
周如峰走到食案前坐下。这周武朝皇上的午膳比起杜凡那些世家子弟的不知简单了多少,他却大口大口吃着,这幅吃相倒像是雍西军营里的兵,唯恐有上顿没下顿。可他吃着吃着就吃不下了,只能撂下筷子,“看看,人上了年纪,就是想多吃都吃不动喽!”
黄忠道:“皇上是忧虑过重。”
“朕在想名田纳税。当初派方浅知去西川是不是错了,这孩子过于刚直了……”
“方大人还年轻。”
“名田纳税,说到底是皇权和世家的一场战争。但朕一直希望这场战争没有硝烟,当年皇甫晨曦的手段过于激烈,世家才会选择态度相对温和且握有军权的我。”周如峰顿了顿,“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说着将案上一碗汤喝了个干净。
黄忠见周如峰吃完了饭,这才禀告道:“何方宁父子求见,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了。”
“该来的总会来,让他们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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