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一介小官,还是个残疾,自然辞官回乡,过我的逍遥日子去。”
接下来的日子,方浅知在京中的宅子里养伤,吃饱了睡睡醒了吃,外面的朝堂风云仿佛都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什麽叫彷佛没关系,本来就没半毛钱关系。”方浅知夹起一块狗肉放到嘴里,一脸的满足。
“狗肉是发物,一口足以。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吧。”蒋青递过他一棵草,“来,嚼烂了吞下。”
方浅知愁眉苦脸,“你是神医,开出来的应该是灵丹妙药,怎麽都是这种干草枯枝的。”
“你吃不吃?”
“吃!吃了能好?”
蒋青监视着方浅知把草咽下去才满意,“是我治,瘸了都能跑。”说着将湿布贴到方浅知腿上,“觉得有力气就动动。”
方浅知暗暗使劲,竟然擡起了少许,不由大喜。
蒋青满意地点头,“那我走了。”
“哪里走?”
蒋青头也不回,给了他一个“相忘江湖”的背影。
家里忒静。眼下正是皇甫朝中兴,皇甫晨曦重登大宝,重啓改制,一切欣欣向荣却也困难重重。陈娇阳统帅虎贲营,早出晚归忙得不可开交,只有他一人在家。闲来无聊,便坐在窗边的榻上赏雪,看那大雪簌簌而下,静上加静,不久沉沉睡去。
酣睡之间,只觉一人偎依入怀,他就势一拥,人就到了怀里。怀中人肩膀僵硬,满身疲惫,令他心疼不已,便慢慢顺着那肌理按摩。
窗外的雪静静地下,房内的火盆烧得旺旺地,将冬夜的寒气赶走,整个屋子暖暖的。那指尖恰到好处的力道,将一点温热一点柔情,顺着僵硬的筋脉慢慢注入到人心里,驱散了白日里积累的疲惫,陈娇阳放松下来,轻声一叹,翻身抱住了方浅知的腰。
尚带着些陌生的亲昵,从两人紧贴的地方生出,陈娇阳久历风尘见多了男女情事,却从未有过这般耳鬓厮磨柔情似水,她突然间想哭,这份酸楚和悸动久久在胸中回荡着,既让她不知所措,又倍感甜蜜。
“累?”
“不累。”
“他刚登基,正是忙碌的时候,可忙归忙,也要注意身体。”
“嗯。”
“等忙完这段,你跟我回乡看看。都过门了,还没见过父母。”
“好。”
“我妈做饭可好吃了,回头你多吃些。”
“应该我做。”
“咱家不兴那套。我妈知道你进门了,高兴还来不及,怎麽可能让你辛苦伺候。我爸天天愁我不争气,这下娶回你这麽能干的媳妇,他乐死了。”
陈娇阳叹了口气,“父亲母亲,很好。”
她说话声闷闷的带着些干涩,方浅知以为她想起父母早亡的伤心事,连忙低头看她,果然看见陈娇阳泪光点点,顿时心疼不已,“如今咱们自己有家了。等二人世界过够了,就多生几个,看他们咿呀学语,调皮捣蛋,学有所成,成家立业,然後把他们都轰出去,就剩咱俩清风朗月。”
陈娇阳想象了一下,发觉方浅知这几句话真就勾起了她对家的念想,“我父母也是很恩爱的,我母亲脾气大,我爸就是个受气包,可他对我说,他这个受气包当的心甘情愿。”提起缘分浅薄的温暖,陈娇阳的眼泪如珍珠般地掉。
“不哭,不哭,我发现你最近爱哭了。”
方浅知越哄,她哭得越厉害,“还不是因为你。”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能让你自由自在地哭,我就一错到底。”
陈娇阳破涕为笑,翻身趴在床上,看方浅知笑盈盈的眼,真诚得没有一丝杂念,但是水至清则无鱼,陈娇阳眨眨眼睛,“你又在策反我?”
“策反是真的,憧憬也是真的。”方浅知一副我命由你不由我的表情,“端看你偏向哪边。”
陈娇阳又眨眨眼睛,“干脆明天我跟皇上请辞吧。”
方浅知没想到她会这麽容易说出这句话,有些不敢相信:“真的?”
“真的。这诡谲的朝堂,置身于外才是明智之举。”
“那改制你也不参与了?”
“啥改制,都是身外之物,咱过自己的小日子去。”
“你不报恩了?”
“我在他身边十年,如今他得偿所愿,算不欠他了。”
方浅知不吭声了,好一会儿,才闷声闷气地说道:“答的这麽干脆,怎麽看都像是说反话。”
“怎麽是反话呢!”陈娇阳急了,盘腿坐在榻上,一把托住方浅知的下巴,“你看我的眼睛,像是在说反话吗?”
陈娇阳的眼睛很漂亮,完美地结合了莲花的清冽和桃花的娇艳,方浅知觉得自己一脚踏进深渊里,再也爬不出来了,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亲上去!
陈娇阳七手八脚地推他,“跟你说正经的呢,怎麽这麽不正经,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回事?”
怎麽就不正经了,如此春宵浪费了才是不正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