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烘托到这儿了,带头大哥自然粗声粗气地应下:“有什麽不敢的?”
他似乎觉得这是一种新的骗人把戏,眯着眼瞧白小娇:“不过你要是敢耍我——”
白小娇歪了歪头,反问道:“那这位大哥一定有些手段,好让我吃点苦头咯?”
大汉“哼”了一声,装作毫不在意地大声道:“你这玩意儿要怎麽用?”
白小娇又扫了眼周围的食客,语气轻松道:“你只要对着神木说自己刚才说的关于卫疏的事情都是自己亲眼所见丶亲耳所闻丶绝不有假,否则甘愿接受谛听神兽的惩罚。”
大汉感觉周围的低语声消失了。眼前那个有些可笑的似狗非狗的玩意儿好像闪着亮光,他竟莫名有些手心出汗。定了定神,他下意识提高了嗓门,照着白小娇说的说了一遍。
瞬间的心虚之後,他感觉并无异常。同桌的大汉见状也偷偷松了口气,转而幸灾乐祸地看向白小娇。
带头大哥得意大笑道:“什麽九华山,什麽谛听,我看——”
话音戛然而止,他惊恐地抓住自己的喉咙,发现自己只能发出“嘶嘶”的气音。周围看戏的人们顿时热闹起来。
白小娇叹了口气,将那个木头摆件收回怀里,语带怜悯地说:“这位大哥,这回相信啦?”
卫疏脸上浮出一丝浅笑。他自然看清楚了白小娇的把戏,心中暗想着小医仙不动声色给人下药的本事确实见长。
他思忖着这群人里到底有没有见过他的,一会儿出手会不会暴露身份。毕竟那桌大汉在震惊之馀快要缓过神来了,而他们可不像是会耻于向手无寸铁的姑娘拔剑相向的样子。
虽然他知道白小娇对付这些人毫无困难,但事情毕竟因他而起。卫疏努力按下心中隐秘的那股快乐,想着自己还是不能就这麽看着。
然後他看到一道挺拔的身影穿过围观人群。
李言朝白小娇微微颔首,随即皱眉去看另一边剑拔弩张的大汉们。还未开口,那几个就悻悻地收了手。
馀光瞥过远处的窗户,李言不动声色地看着熟悉的黑色身影一闪而出,心中微叹了口气。
“张老三,怎麽回事?”他拉下脸,沉声发问。
大汉涨红着脸胡乱比划着,身边一人连忙上前将刚才的事说了。李言一听便猜到了前因後果,忍不住在心里给白小娇喝了个彩。他勉力忍了笑,沉声道:“如此说来,是张老三有错在先。”
刚才解释的那位连连称是,小心翼翼地开口讨饶:“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李少侠——”
见李言有些不耐地示意他向白小娇说话,他立刻补充道:“——还有这位姑娘,别跟我们一般见识。”
白小娇挑了挑眉:“是他非要在谛听神兽面前胡说八道,我可早就提醒过你们了喔。”
大汉唯唯诺诺,冷汗直流。说不出话还是小事,谁知道这姑娘背後还有这麽尊大佛啊!
李言看着有些好笑,但终究给了个台阶:“白姑娘,冒犯谛听神兽可有补救之法?”
白小娇眨了眨眼,一本正经道:“地藏王菩萨慈悲为怀,只要你们诚心认错,过两天就没事啦。”
她指着一脸苦相的张老三:“他现在不能说话,你们替他把刚才说的那些瞎话都承认了就好啦。”
一行人忙不叠地答应,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也步了张老三的後尘。
“我我我其实没见过卫疏,只是之前去镜湖的时候,听听听凌霄派的女弟子说他……呃,说他姿容绝代。”
“我们平日也就在瑞泽城附近走动,卫疏行踪飘忽,我我我们根本不可能见到他啊!”
“刚才说的许多卫疏的事情,都是当时在镜湖边的食肆里听听听一位大哥说的!他当时想与凌霄派的女弟子搭讪不成,所以在食肆里大发牢骚,我我我就听了一耳朵。”
白小娇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引得不少周围看客都笑出了声。张老三面红耳赤,他身边那几个大汉也都丧眉耷目的。
李言明白她费这班功夫不仅仅是为了给这些大汉一个教训,更是想要趁机洗刷那些莫名其妙飞到卫疏身上的污言秽语。
他不擅长这些,但同样厌恶这群大汉的行径。于是他挺直了背,直白地对着衆人道:“如此背後中伤丶搬弄是非,实为我辈不耻。此次谛听神兽只是小施惩戒,尔等若有再犯,我定加倍还之。”
四周瞬时静了下来。知道这位和生会的掌门大弟子向来言出必行,大汉们唯唯诺诺,浑身发颤。
白小娇终于吐出口胸中闷气,朝他展颜一笑。李言却仍拧了眉,慢慢扫视了一圈在场的衆人。他很清楚接下来的话将很快传遍整个庆源府,然後是整个武林。
虽然有违对卫疏的承诺,但他跟白小娇一样,实在忍不了了。
“此番幸得卫疏舍命相助,多月以来的商队劫案匪首方能伏诛。先前我不曾提及,只是因为卫兄淡泊名利,不愿露面。”
李言将目光停留在那群大汉身上:“个中缘由,我现在倒是能理解一二。”
此言一出,周围的热闹比先前愈盛。